中国音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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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节奏生活难免急迫紧张之感,不妨听听中国最

(摘选自《中国人的音乐》)

那么,张骞带回的这首《摩诃兜勒》究竟是一首什么音乐呢?一种说法认为,“摩诃兜勒”是“大曲”的意思。“摩诃”在梵文中是“大”的意思,“兜勒”在蒙古文中是“曲”的意思,我们现在直译成汉语时一般连读而译成一个汉字“哆”,比如短调(包古尼哆)。埃及也把一种套曲称作“多尔”,在许多突厥—蒙古—通古斯语系里,“曲”的发音皆类似于“兜勒”。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无论是在目前的汉文音乐文献中还是在音乐中,只有南音里还保留着“兜勒”二字。

南音的节拍称“撩拍”,以“撩”作为节奏基本单位,“拍”为拍板击节之处。南音撩拍共分六种:七撩拍、三撩拍、一二拍、叠拍、紧叠、散板。由于南音的音乐悠长细腻、节奏缓慢,所以在把南音工尺谱译为现代通用的五线谱或简谱时,常常不以常用的四分音符为一拍,而以二分音符为一拍。七撩拍即七撩加上一拍,共八撩,相当于8/2拍,如果用四分音符为一拍,那么一小节则有16拍,即16/4拍。南音的七撩拍可能是世界上最慢、最绵长的音乐了!南音“指套”里有一曲《一纸相思》就是七撩拍。开始的七个字“一纸相思写不尽”竟然要唱整整九分钟!这七个字,是柔肠百转、哀婉入神的七个字!这九分钟,是跌宕起伏、回肠荡气的九分钟!中国传统音乐体现的是一种线性思维,但这条旋律线不是一条直线,也不像现代的摇滚或进行曲那样充满直上直下、棱角分明的“硬”曲线,而是像漓江两岸起伏有致的层峦叠嶂在碧绿清澈的水面画出的那道山影一样,悠游和缓、浑然天成,耐看、耐听、耐人寻味,充满禅意。

泉州南音能作为华夏正声流传到今天,有着特殊的原因和条件。泉州地处东南沿海,有独特的人文环境和生存条件。从晋、唐、五代至两宋,中原的皇族、士族因为逃避战乱,先后举族南移,一大部分人最终定居泉州。他们把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音乐文化也带入泉州,并逐渐流布民间,世代传衍。

《中国人的音乐》

在现代社会,尤其是在城市中,生活节奏之快常常令人有急迫紧张之感,甚至引发越来越多的“焦虑症”和“城市病”。当许多青年人为了缓和或暂时逃避紧张仄迫的生活而到处参加“瑜伽班”“灵修班”的时候,我建议你不如去听听南音。你一定会在南音中重新体会到一些久已忘却的感受,你会在南音里体会到什么叫“优雅”,什么叫“婉约”,什么叫“韵致”,什么叫“冲素简淡”,什么叫“一声来耳里,万事离心中”!

南音:中国最古老的乐种

田青 著

文|田青

中信出版集团

我与泉州的朋友探讨过南音为什么历经千年而不衰的问题。他们认为,南音的主体部分不是里巷歌谣,也不是所谓的源自戏曲音乐,而是唐宋宫廷和教坊中的乐师、乐工的杰作。如大谱中的“四(时景)、梅(花操)、走(马)、归(巢)”和《阳关三叠》等,都是纯粹的“虚谱无词”的古曲,是非常难得的、艺术水平极高的纯器乐作品。也许它们一开始传入泉州时就已经非常成熟,因而十分凝固,所以历代弦友对待它们只能持认真保守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有位新文艺工作者发现有首散曲中的一个词只要移动一个音位,就可使咬字发音更加明确,但立即受到多位艺师的斥责,认为“尽管说得有理,但谁敢动它?!”由此可见,南音界忠于传统、保守传统是很坚定的,因此才会历久而不变异。

《南海观音赞》是保存在南管指套中的一套佛曲,有词有谱,该曲唱奏时通常会加入铙钹、响钟、木鱼等法器,较异于一般南管乐曲的唱奏。此曲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其使用的曲牌《照山泉·兜勒声》。“兜勒”二字始见于《晋书·乐志》:“张博望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惟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乘舆以为武乐。”说张骞(被封为博望侯,所以被称张博望)入西域之后,曾在西京长安传授其法,只有一首乐曲《摩诃兜勒》。宫廷音乐家李延年因为这西域“胡曲”的启发创作了二十八首军乐,在车马行进时使用。

张骞出使西域共有两次。第一次在公元前138—前126年,第二次在公元前119年。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时,历尽千辛万苦,费时十余年方归中原,去时百余人,归时只二人,又是仓促逃归,估计不可能携什么乐曲回国。第二次他只至乌孙,归时“乌孙发导译道送骞,与乌孙使数十人,马数十匹,报谢”。也许他就是在这次出使归来时带回了这首乐曲?我们今天虽然已无法知道张骞是如何带回这首乐曲的,但我们知道李延年是当时最好的音乐家,一曲西域风格的《摩诃兜勒》竟让他灵感大发,在乐曲的启发下改编或重新创作了二十八首军乐,可见其艺术上的独特魅力。